作者：郑东晓（陕西师范大学文学院、遵义医科大学国际教育学院）；杜敏（陕西师范大学学报编辑部）

近年来，随着信息技术的不断革新，社会发展进入了“数智化”阶段。在这一阶段，信息技术朝着数字化、网络化、智能化趋势不断发展，数据成为关键要素和重要资源，对社会各个领域产生了深远影响。从基本内涵来看，数智化就是互联网环境下信息技术从数字化向智能化转型的过程。在转型过程中，人们利用大数据和人工智能技术，对数据进行采集和分析，挖掘数据背后的价值，从而服务于科学决策。

数智化的本质不是巩固原有做法，而是创新发展路径。数智技术在某些方面已经具备拟人或者超人的能力，让国际中文教育生态有了更广阔的想象空间。具体来说，数智技术将为国际中文教育植入智慧大脑，把招生、管理、教学、评价等方面的海量数据联通起来，再通过强大的算力和严密的算法，将这些数据以实时化、可量化、可视化和智能化的方式呈现出来，用于精准识材施教、优化中文传播路径以及服务教育管理决策，最终实现使用较少的资源，获得更高效率、更大规模发展的目标，从而最大程度地消除资源浪费现象。

优化国际中文学习空间

在新冠肺炎疫情的催发下，网络学习空间的使用率和普及度大幅提升，成为开展国际中文教学的重要场所。网络学习空间的兴盛是信息技术发展的必然结果，它与传统学习空间并非完全对立，而是互相交叉融合的。在网络学习空间和传统学习空间的相互作用下，国际中文学习空间形成了现实空间、网络空间和融合空间三大空间并行发展的新格局。

现实空间是指传统的教室环境，从宏观上可以划分为国内环境和国外环境，国内以高等院校为主阵地，国外以孔子学院和各级各类学校为主要实施主体；网络空间的具体表现形式为线上教学，目前主要有两种方式，分别是国内高校向身处国外的来华留学生提供线上教学服务，国外孔子学院向国外学生提供线上教学服务；融合空间是指一种网络和现实互相融合的混合空间，具体表现形式为智慧教室。由于全球不同国家的信息技术发展程度不同，因此以上三种空间在不同国家和地区的分布、地位以及功能各有差异。就中国而言，后两种学习空间已经成为国际中文教育高质量发展关注的焦点。

新阶段国际中文教育网络空间和融合空间的实用价值日益凸显，这两种空间通过在线学习平台这一媒介，把国内和国外师生联通起来，将分散的资源聚集起来，形成国内国际双循环的良性互动。在线学习平台既是拓展国际中文学习空间的重要媒介，也是采集和存储数据的重要工具。在这样的时代背景下，打造数智化在线学习平台就成为新时代国际中文教育可持续发展的重要任务，这一平台将在国际中文推广过程中发挥重要作用。从宏观上来说，超时空共享性在一定程度上可以缓解教育资源在现实空间分布不均衡的现状，为优化国际中文教育全球布局提供新思路。从微观上来说，数智技术将促使教学由班级化向个性化转变，管理由经验判断向大数据决策转变，评价由人工行为向智能行为转变。

创新国际中文教育组织样态

从参与主体视角来看，一直以来国际中文教育市场主要以国内外各级各类学校等非营利性机构为基础力量。近年来，在新一代科技革命和产业变革的影响下，以科技企业为代表的社会力量，开始参与国际中文教育建设和运营，为国际中文教育市场增添了新活力。与各级各类学校相比，企业基于营利和自身生存需要，对中文学习者的学习需求、学习习惯和消费体验关注程度更高，具有新技术应用能力强、产品更新快、服务质量佳等优点。将这一力量引入国际中文教育领域，能够有效促进数智技术的应用。与此同时，数智技术规模化应用也将持续对国际中文教育组织样态产生深刻影响。

随着数智技术在国际中文教育领域的逐渐普及，在线教育机构和在线个体知识创作者将打破技术壁垒，借助知识付费、流量分成等经济价值驱动模式，把数智化产品（包括服务）与现实或潜在的用户联通起来，从而实现新发展。在这样的背景下，教学权不再为传统实体机构所独享，在线教育机构、在线个体知识创作者等新型组织样态，将成为国际中文教育的重要参与主体，它们既可以独立发展，也可以与高等院校、孔子学院等传统实体机构融合协作，从而构建丰富多元的教育组织样态。这样既能吸引更广泛的中文学习者，提供更优质的中文教学服务，又可以催生一些新型就业岗位。

国际中文教育大规模在线教学实践，有力推动了教育组织样态变革，并为其提供了必要条件。然而，这一条件仍不够充分。因为教育组织样态变革的实现需要系统性创新，仅仅将教学环节在线化是远远不够的，还应该将包括教学管理和评价在内的教育全要素在线化。

开辟国际中文教育传播新方式

国际中文教育传播不同于国际中文传播，它属于国际中文传播的下位概念，从狭义来说，专指国际中文教学活动，从广义来说，是指一切与国际中文教育有关的传播活动。数智时代，国际中文教育传播路径发生重大改变，数智化在线学习平台成为国际中文教育传播的重要渠道。

一方面，利用特定算法实现精准传播。数智化在线学习平台可以通过大数据和人工智能技术，记录用户的基础信息、学习诉求、学习行为和学习兴趣，为其智能推荐最合适的内容。若要实现内容精准推荐，需要满足两个条件，一是技术手段足够成熟，二是资源数量足够丰富。就目前来看，技术手段已然成熟，当前亟需的是丰富多样的在线教学资源，这一目标的实现既需要发挥传统主体的主导作用，又需要进一步发掘在线教学机构和在线个体知识创造者的创作潜力。另外，数智化在线学习平台还应该设置热点信息版块，给用户推送一些随机性的内容，从而弥补算法的不足，避免用户受到“信息茧房”的不利影响。

另一方面，汇聚流量赢得更广泛用户。数智化在线学习平台依靠高质量内容吸引流量即受众关注量，进而将受众转化为真正的学习者。赢得流量是扩大国际中文教育影响力的重要途径，因此我们要积极寻求获取流量的方案，如打造教学名师IP、制作精良的传播内容、制定科学的内容分发策略等，以促进平台有效运营。

从全球来看，数智技术作为新兴技术，在语言教育领域的应用，尚无成熟的国际经验可供参考，唯有在实践中不断摸索前行。现阶段限制国际中文教育数智化发展的因素不在于技术，而在于观念。目前大数据和人工智能等数智技术已经应用于军事、医疗、商业、传媒等领域，但在教育场景尤其是国际中文教育场景中，新技术应用远远落后于新技术发展。因此，新阶段国际中文教育从业者必须树立技术观念，从数智化视角对国际中文教育进行整体谋划，这既需要国家政策的支持和引导，也离不开市场的驱动和引领。与此同时，我们也要不断鼓励数智技术在国际中文教育场景探索性应用，寻求精细化管理、用户画像、算法模型、智能推荐等领域的突破，从而提高国际中文教育的效率和效益。

（本文系国家社科基金重大项目“汉语国际传播动态数据库建设及发展监测研究”（17ZDA306）阶段性成果）